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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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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藍金濤為何還沒上鉤?”司徒燕安踏進客廳,扯掉了領帶, 問隨後跟進來的覃辛。

覃辛解釋:“這個合作案涉及的資金太大, 藍金濤老奸巨猾,還在權衡, 每次都拖三拉四,摩西那邊已經催了他好幾回了,他就是不肯簽訂合同。燕少,這麽下去, 會不會生變啊?要不要讓摩西退一步?”

一旦這個合作案黃了,他們這幾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。

司徒燕安認識藍金濤十幾年,已經摸透了他的性格:“不用,摩西真要退了,就成我們求他們了。現在覆興集團表面看起來紅紅火火, 但涉足的多是傳統行業,利潤大不如前,急需新的增長點, 老頭子也想留一個好的賬面給司徒飛揚。現在他們不過是在虛張聲勢, 討價還價, 讓摩西冷冷藍金濤, 放出風聲, 倭國那邊好幾個公司也也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,不愁他不著急!”

“是,我馬上通知摩西。”覃辛點頭,伸手接過了司徒燕安遞來的外套, 掛在衣架上。

那邊抱著電腦的娃娃臉見他們的公事告一段落了,立即見縫插話:“燕少,跟在姜潞身邊的人剛才傳回來了一條信息,姜潞今天一大早就去了……”

“怎麽還有人跟著她?”司徒燕安厲聲打斷了他的話,“把派去跟著姜潞的人都叫回來,姜潞的事以後都不用向我匯報了!”

啊!娃娃臉看了一眼覃辛,又看向司徒燕安:“燕少,你真的不想知道嗎,今天姜潞她……”

一記冰冷的眼刀飛來,娃娃臉慫慫地閉上了嘴。

看著司徒燕安上了樓,娃娃臉再也憋不住,扭頭問覃辛:“燕少真的跟姜潞鬧翻了?”

覃辛沒他那麽八卦,聳聳肩,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:“這是燕少的私事!”

“可是……”娃娃臉苦惱的抓了抓頭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成功吸引了覃辛的註意。

他隨口問了一句:“可是什麽?”

娃娃臉一向藏不住心事,尤其是這麽大件事。見有人主動詢問,當即和盤托出:“跟著姜潞的人傳過來的記錄顯示,姜潞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醫院,呆了整整一個上午。我有些好奇,就偷溜進了市醫院的系統裏看了一眼,結果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。”

“究竟什麽事?”覃辛見他說了半天都說不到重點,很是頭大。阿吉什麽都好,就是太啰嗦這一點要不得。

娃娃臉吐了口氣,非常可惜的說:“姜潞得了胃癌,還是晚期!”

覃辛怔了一下,蹙緊眉頭:“你沒看錯?她上次都還好好的,完全不像一個病人。”

娃娃臉把電腦往他面前一推:“這種事我怎麽會說謊,你自己看吧,她的檢查記錄和醫生的就診記錄都在這兒呢,那,這寫著胃癌呢!”

“胃癌?你說誰得了胃癌?”挽起袖口下樓的司徒燕安剛好聽到這兩個字,彎腰給自己接了一杯水,瞥向娃娃臉。

娃娃臉求助地看向覃辛,剛才燕少讓他以後都別提姜潞了,現在他又問起,他是說還是不說呢。

這件事一旦說出來肯定會引起一場暴風雨,覃辛眼觀鼻,鼻觀心,裝作沒看見,免得引火上身。

沒義氣的家夥,娃娃臉暗暗罵了一句,硬著頭皮,哭喪著臉說:“是姜潞!”

啪的一聲,司徒燕安手裏的水杯掉到了地上,碎玻璃和水潑了一地。

娃娃臉被司徒燕安這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,蠕動著唇,訥訥地喊道:“燕少!”

他擡起頭,看見司徒燕安五指成拳,死死握緊,額頭上青筋暴跳,臉色陰沈得像臺風壓境的天空。頭一次看到燕少這麽生氣,娃娃臉不安極了,悄悄咽了咽口水,大氣也不敢喘。

客廳裏一時安靜得只有墻上的掛鐘行走的滴答聲。

司徒燕安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,呼吸困難,腦子一片混亂。過了好幾分鐘,他才找回自己的神智,顫抖著手伸向娃娃臉:“給我看看!”

娃娃臉看他這樣,心有不忍,後悔自己剛才多嘴,忙慌亂的補救:“燕少,我剛才都胡說的,沒有的事!”

“電腦!別讓我再說第二遍!”司徒燕安眼眶泛紅,像一只狂暴的野獸,目光中的森寒之意讓人心驚。

娃娃臉再不敢多言,顫顫巍巍地捧著電腦遞了上去。

司徒燕安單手抓起掌上電腦,直接滑到診斷結果那一欄,上面的“胃癌晚期”四個大字刺痛了他的眼,他覺得腦子眩暈,身體也跟著晃了一下,看得娃娃臉膽戰心驚,忙跑過去扶著他:“燕少,你坐下!”

司徒燕安抓住他的手,薄唇動了動,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和希冀:“檢查結果會不會出錯?”

娃娃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,打破了他的幻想:“姜潞一共做了好幾個檢查呢!”總不能每個檢查都出了錯吧。胃癌這麽大的事,但凡哪項檢查有不確定的地方,醫生都不可能會草率地下診斷。

“呵呵……”司徒燕安從喉頭裏擠出一聲比哭還難聽的笑,忽地將電腦塞進了娃娃臉的懷裏,轉身大步出了門。

“燕少,你去哪兒?等等我……”娃娃臉連忙放下電腦,拿起一旁掛著的大衣追了出去。

覃辛攔住了他:“除了市醫院還能去哪兒了?現在燕少肯定不想見到你我,你不要去打擾他!”

“可是,這麽冷的天,燕少只穿了一件襯衣,會凍著的。”娃娃臉像個老媽子一樣,滿臉擔憂。

覃辛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:“你覺得燕少現在還有心思管凍不凍著?你要真想幫忙,就查一查胃癌方面資料,再聯系一下這方便的權威專家。”

***

司徒燕安確實感覺不到冷,因為他的心已經墜入了冰窖,此時此刻,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,一定是搞錯了,前世姜潞到死也沒查出過癌癥,沒道理,換了個芯子身體卻突然得了這種不治之癥。而且上個月姜潞都還好好的,完全沒有一絲生病的跡象,就算癌癥這種病有很長的潛伏期,但到了中後期多少有些征兆才對。

一路上,他就抱著這種僥幸和希望,匆匆跑到了市醫院。

他的時候,已經中午了,門診的醫生都去休息了,病人大多回了家,醫院裏稀稀落落的,沒幾個人。循著醫院的指示牌,他找到了二樓的消化內科門診,出了電梯,他就看見姜潞孤零零地坐在走道裏冰冷的藍色椅子上,頭低垂著,看不見她的表情。

但司徒燕安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絕望和無助的氣息,他腦子裏那根弦驟然繃斷。

來的路上想過的那些措辭、語言都不知跑哪兒去了,他一個箭步奔去,蹲下身,重重地把姜潞的頭按進了懷裏:“不要怕,肯定是醫院弄錯了,你不會有事的,我帶你去看最好的醫生,用最好的藥,你一定不會有事的。”

姜潞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,漸漸回過神來,發現自己被一個火熱的胸膛擁抱著,緊緊的,力道大得她的骨頭都有些痛了。可姜潞卻奇異的覺得安心,像是漂泊的船找到了港灣。

從懷疑到確診,由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。當她邁著沈重的腳步踏出診室,站在醫院裏充滿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中,看著周遭人來人往,自己卻融不進這種熱鬧,仿佛遺世獨立,那種滅頂的孤寂和絕望幾乎淹沒了她。

所以司徒燕安這一刻能出現,給她一個擁抱,於她而言是種莫大的安慰。

她眨了眨眼,一滴滾燙的淚珠滴落到司徒燕安的脖子上,燙得他的心中一痛,手上加重力道抱緊了她,不住地安慰:“沒事的,相信我,你會好好的。”

姜潞抹了一把淚,輕輕推開他,張開幹澀的唇問道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一出口,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。

司徒燕安微微松開她,擡起食指輕輕撫了一下她幹得開裂的嘴皮:“多久沒喝水,沒吃東西了?”

才不過短短一個月不見,姜潞就瘦了一大圈,下巴尖尖的,兩頰的肉也沒了,面色蠟黃,眼神黯淡無光。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瘦下去了的原因,她的五官面容似乎發生了細微的變化。

“從早上到現在!”姜潞吸了吸鼻子,委屈地說。

為了檢查,她一大早滴水未進,天不亮就來掛號排隊,結果等著這麽一個噩耗。

人就是這樣,當初只有她自己的時候不覺得一個人看病有什麽艱難的,但當背後了依靠,那種委屈和難過就成倍的增長。

“走,我們先去吃點東西。”司徒燕安把她拉了起來。

姜潞剛站起來就忍不住“啊”了一聲,司徒燕安連忙扶著她,低頭看著她的腿:“怎麽啦?”

“腿麻了,好痛。”姜潞吸了一口氣。

“先坐回去,你這是保持一個姿勢太久,腿部血脈不通。”司徒燕安把她按了回去,兩只手圈住她的小腿,由下到上慢慢地揉捏。

他的手掌寬厚有力,熱乎乎的像火炭一樣,哪怕隔著兩條褲子,姜潞仍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。被他手掌圈起,揉捏過的地方,無不暖融融的,針紮一樣的痛感逐漸減輕。

從她十歲那年父母離婚後,就再也沒人這麽細心耐心地照顧過她了。

姜潞低著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和專註的眼神,心中微動,明明是個喜怒陰晴不定,性格讓人難以捉摸的可惡家夥,但就是讓人沒法對他生氣。

“夠了,已經不疼了。”等他的手撫上了膝蓋時,姜潞出言叫住了他。

司徒燕安擡起頭,眼神小心翼翼的,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樣:“真不疼了?”

“嗯。”姜潞肯定地點了點頭。

他扶著她的胳膊,將她拉了起來,看她走了幾步都沒事,這才放下心來。

兩人走到電梯門前,司徒燕安忽地停下了腳步:“你等一下。”

說罷,他三步並兩步折了回去,在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瓶礦泉水過來,遞給姜潞:“喝一點潤下唇,水太涼,不要多喝。我們馬上就去吃飯,到時候喝溫開水。”

“嗯。”姜潞渴得厲害,仰頭含了一口水,潤了潤幹涸的口腔和嗓子。

司徒燕安接過瓶子,拉著她下樓。等走到門診大廳門口時時,他們發現,天空中竟飄起了細細密密的雪花,寒風呼嘯,刺骨的冷意撲面而來。

司徒燕安想把大衣脫給姜潞,手搭到肩上,才發現來得太急,他把大衣落在家裏了。

他把姜潞推進大廳:“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,我去把車子開過來。”

姜潞也註意到了他竟只穿了一件襯衣就過來找她,心下泛起一股又酸又澀又甜的感覺。沒想到,她生病了,最著急、最關心她的人竟是她的攻略對象,真夠諷刺的。

自嘲一笑,姜潞拉住了他,輕輕搖頭:“不用,我沒事的,跟你一起過去吧,免得你又跑一趟。”

司徒燕安想著他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,不是很遠,便沒再反對,伸手攬住姜潞的肩,把她摟緊懷裏,然後推開了玻璃門,迎著雪花去了停車場。

只走了短短一兩百米的路,姜潞就凍得手腳冰涼。坐上副駕駛座,她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氣,側頭看向司徒燕安。

他的頭發已經被雪花染上了一層霜色,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雪粒子。一遇到溫度,雪粒很快就融化成水,浸出一個個水印子。

這麽冷的天,穿著濕衣服可不好受,姜潞拿起一旁的毛巾遞給他:“你先把頭發上、衣服上的雪拍掉。”

“沒事,我不怕冷。”司徒燕安拿起毛巾胡亂擦了兩下,然後騰出一只手打開了空調。

熱氣很快充斥在這小小的空間,姜潞覺得渾身都舒服多了,凍得發白的小臉也逐漸恢覆了血色。

司徒燕安輕輕擰了擰她的臉頰,發動車子:“想吃什麽?”

姜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:“算了吧,下著雪,咱們回去自己隨便做點將就一頓吧。”

“不行,你生了病,怎麽能將就。”司徒燕安不答應。他自己做的飯比豬食還不如,叫外賣天氣這麽冷送過來都涼了。

最後司徒燕安把姜潞帶去了一家私房菜館,叫了幾道清淡的菜,要了一份山藥排骨湯和小米粥。

飯前,他先盛了一碗湯,遞給姜潞,讓她先喝了湯再吃飯。

姜潞捧著碗,小口小口地喝完了湯,溫暖的湯下肚,驅散了一身的寒意。

等她喝完湯,司徒燕安又把小米粥推到她面前:“養胃,多吃點!”

姜潞哭笑不得,她發現桌子上都是養生養胃的菜,不由苦笑。司徒燕安真的魔怔了,要是得了胃癌只要吃養胃的食物就能好,那胃癌也不會成為讓人談之色變的絕癥了。

不過他都是為了她好,姜潞接受了這份好意,小口小口的吃著,邊吃邊問:“你怎麽知道我在市醫院?”

其實她更想問的是,司徒燕安為何能知道她得了胃癌,因為從她檢查出來癌癥到現在還不到三個小時。

司徒燕安放下了筷子,拿餐巾擦了擦手,擡起頭看著姜潞,實話實說,沒有一絲欺瞞:“從那天晚上在邛崍巷遇到你,我就一直派人跟著你,記錄你每一天的行蹤。上次我們吵架後,我忘了將人撤回來,今天阿吉發現你在醫院呆了整整一上午,產生了懷疑,所以調查了一下。”

姜潞怔住了,她沒想到司徒燕安對她的懷疑那麽早,從一開始,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和掌控中。她應該生氣的,可看見司徒燕安那副任憑發落的樣子,想到他今天連外頭都忘了穿,在十冬臘月只穿了一件襯衣就跑來找他。她心裏一軟,那點怒氣瞬間化為烏有。罷了,她在這個世界都呆不了幾個月了,還在乎這些做什麽?

“你那麽早就懷疑我,是我當時做了什麽引起你懷疑的事嗎?”姜潞好奇地問。

沒想到這個問題竟然難住了司徒燕安,他兩手相疊支在下顎,略一沈思,最後竟說:“等你準備好,告訴我你是誰,我也給你講個故事。”

說罷,重新拿起筷子吃飯。

以秘密換秘密很公平。姜潞默了一下,垂下頭繼續吃飯,不再說話。

因為這個話題,這一頓飯兩人吃得都很沈默。

吃飯期間,司徒燕安請服務員幫忙跑了一趟腿,去隔壁的商廈買了兩件厚厚的羽絨服。

飯後,他讓姜潞換上新的衣服,然後把她拉了起來:“我帶你去瑪麗醫院再做一次檢查。”

就知道他不會死心,姜潞苦笑了一下,拽住他的手,輕輕搖頭:“不用再去檢查了,醫生的診斷沒有錯。”

“你的這場病來得太蹊蹺了,多檢查一下也不是什麽壞事。瑪麗醫院是全市最好的醫院,儀器設備也是最先進的,走吧,再去做一次檢查,興許是搞錯了。”司徒燕安固執地不肯讓步。

“不用了,放心吧,我心裏有數,最近我都不會有事。”姜潞反握住司徒燕安的手,安慰他。

她心裏無比清楚,她這場病究竟是怎麽回事。再去檢查一次,除了多折騰一回,再讓人失望一次,並不會有什麽意外的結果。

這場病說到底不過是上面的人對她偷奸耍滑的懲罰。在攻略還沒完成之前,他們不會輕易讓她就這麽死了。

所以別的胃癌晚期患者都會出現消瘦乏力、惡心嘔吐、食欲不振、上腹出現明顯的疼痛,且持續的時間很長等癥狀。可她除了偶爾胃部不適,有點疼以外,完全沒有胃癌的其他反應,一般人都會當成是普通的胃病。

不過這也很好理解,她若是病得死去活來,天天掙紮在死亡邊緣線上,哪還有心力去完成任務?他們最終的目的不過是逼迫她攻略罷了。

所以小A才會提前知道她患病的事。姜潞不怪小A,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,她本來就死了,想死而覆生,哪能不付出點代價呢,是她先不遵守游戲規則的。

不過這句話落到司徒燕安耳朵裏,卻被他理解成了姜潞放棄了治療。

放棄治療意味著等死,一想到過不了幾個月,姜潞就會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屍體。巨大的恐慌瞬間籠罩在司徒燕安的心頭,他雙手抓住姜潞的肩膀:“你有什麽數?你拒絕了醫生讓你住院的提議,又沒開藥,難道就準備這麽回去等死嗎?姜潞,看著我,癌癥也不是沒有治愈的可能,不少人得了癌癥依舊活得好好的,你給我振作起來。”

姜潞別開眼:“那是他們。司徒燕安,你真的不用擔心,我現在不會有事。”

“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?姜潞,我不許你死!”司徒燕安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出了門。

姜潞看著司徒燕安固執的眼,最後沈默妥協了。算了,就由他折騰吧,等折騰幾次,他就明白,這一切都是徒勞的。

兩人去了瑪麗醫院。這是一家私立醫院,服務態度非常好,幾乎不用排隊,因此檢查很快就做完了。

最終的診斷結果跟市醫院並無二致。

司徒燕安拿著病歷本如遭雷擊,臉上的皮膚白得幾近透明。

這種事,醫生見多了,嘆了口氣說道:“姜小姐的病已經進入了晚期,我建議你們盡快入院治療。”

“謝謝醫生,我們會好好考慮的。”姜潞躬身道了謝,拽著司徒燕安離開了診室。

進了電梯,司徒燕安才緩過來,他扭過頭看姜潞:“你不想住院?”

“住院又能怎樣呢?”姜潞自嘲一笑,“我不想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段時光的病床上度過。我明白你的好意,但這條路讓我自己選,好嗎?”

司徒燕安沒再說話,一路沈默,他把姜潞帶回了公寓。

重新回到這裏,看著眼前這道熟悉的暗紅色大門,姜潞心裏百感交集,沒想到她還會回到這裏。

看著姜潞站著不動,司徒燕安回頭用力握住了她的手:“相信我,一定可以治好你的,我會找最好的醫生,給你用最好的藥!”

姜潞默默地看著他,得了癌癥,錢並換不回生命,否則那麽多資產豐厚的名人就不會因癌而死了。不過現在司徒燕安顯然還沒接受這個現實,她還是別打擊他了。

進了屋,司徒燕安脫掉羽絨服,走進廚房給姜潞倒了一杯熱水:“你歇一會兒,要是累了就去睡覺,待會兒我叫你。”

姜潞捧著杯子,輕輕搖頭:“不用,我不困。”

“那好,你等我一會兒。”司徒燕安進了臥室,從衣櫃裏翻出一個行李箱,收了幾件衣服,然後拖著行李箱出來,拉著姜潞,“走吧。”

姜潞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手上的包:“你這是?”

司徒燕安放下行李箱,雙手捧著姜潞的臉,眼睛眨了眨,餘光往攝像頭的方向瞥了一眼:“咱們把這房子賣了,給你治病,我一定要治好你!你不要難過,房子沒了,咱們以後再掙錢買就是!”

姜潞心裏臥了槽,一進這座房子,他又戲精附體了。

算了,搬家也好,不然她怕自己知道時時刻刻有個攝像頭對準自己,癌癥還沒弄死她,她都要先瘋掉了。

***

說搬家就搬家,司徒燕安的速度非常快,當天下午就領著姜潞去了隔壁小區,搬進了一套精裝修的三居室。

據說這是一對出國的年輕夫婦的婚房,因為他們不打算回來了,所以將這座房子租了出去。

但姜潞知道不是,這肯定是司徒燕安他們的據點之一。因為吃晚飯的時候,覃辛從隔壁拎了兩個保溫盒過來,雞湯和養胃的南瓜粥,還有一葷一素,都是清淡的口味。

看到姜潞,覃辛態度如常,微笑著說:“姜小姐,燕少還有一個會,他讓你先吃,不用等他。”

“好的,謝謝你。”姜潞點頭,接過了保溫盒。

覃辛站在門口,躬身退了出去,順便替姜潞拉上了門。

姜潞打開保溫盒,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。飯菜雖然做得清淡,但味道很好,蔬菜都非常新鮮,色香味俱全,看起來就很有食欲。

可不知道是因為身體還是心理的因素,姜潞吃得不開心。

裝了一天死的小A察覺到了姜潞低落的情緒,怯生生地冒出來,低低地說:“姜潞,對不起!”

姜潞放下筷子,走回臥室,關上門,把小A拿出來,放在床頭,趴在床上看著它:“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?”

小A以為她是在生氣,聲音裏帶上了哭腔:“我……早就知道上面要對你的身體動手腳。”

姜潞溫柔地摸了摸它的頭:“我不怪你,別說不是你做的,就是你做的我也不怪你。這件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,我當初就已經死了,是你們要我做這個任務我才在這本書裏覆生的。能多活這麽久,體驗不一樣的人生,說起來還是我賺了呢!”

看見姜潞這麽豁達和寬容,小A頭一次意識到什麽叫慚愧,它使出渾身的勁兒,用毛茸茸的身體輕輕蹭了一下姜潞的臉:“姜潞,你不會死的。你忘記了咱們進入書本裏的任務嗎?只要咱們完成任務,你就會沒事了。司徒燕安對你這麽好,一聽說就生了病就不計前嫌,不但帶你去看醫生,還把你接過來照顧。他對你是有感情的,咱們好好利用這一點,很快就能完成任務了。”

姜潞垂下眼瞼,卷翹的睫毛動了動,嘴角一彎,揚起一抹溫柔的笑:“小A,對不起,你也說了,他對我這麽好,所以我更不能利用他。”

“為什麽?姜潞,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。只要司徒燕安愛上了你,他就會聽你的話,你給他灌輸一些真善美的思想,等他拿下覆興集團,咱們就走,這不是很好嗎?”小A非常不能理解,姜潞不是一直很怕死嗎?

姜潞擡起頭,看著小A,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:“小A,其實這個攻略任務只有一個,那就是讓司徒燕安愛上我,對不對?”

這是姜潞心底藏了許久的懷疑。一開始,小A就說了,她的任務是讓司徒燕安感受到人世界的真善美,並使其登上事業的高峰。但後來姜潞每次接近司徒燕安,幫助司徒燕安,小A總說她的方法不對,還一個勁兒地慫恿她,說什麽要做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,讓男人去打拼,她在後面默默支持就好了。

那時候她就覺得奇怪。直到今天,她突然患上了胃癌,看到司徒燕安的反應以及小A的剛才的這番話,這種荒謬的猜測再多湧上了她的心頭。

她忽地問了出來,故意打小A一個措手不及,然後細細觀察小A的反應。

破天荒的,素來話癆的小A竟沈默了。

過了幾分鐘,姜潞自嘲一笑:“看來我猜得沒錯,小A,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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